严重瓶颈期+复健写文,多有海涵。

在那之后「西塔」

*自割腿肉污染tag,人物崩坏大型ooc

*转折神突然,别打我

*有私设!!!甚至出现了私设神明!!

*背景是体内魔王力量暴走的塔巴斯差点撕裂了整个拉贝尔。。

*剧情冗长,长文1.4w注意





1

失去了作为「所有资格」的资格。

足以让整个大陆崩溃离散的浩劫过去了。生灵枯萎,大地满目疮痍。亡魂游荡在土地上,张开双目去寻找一切的罪魁祸首。

天空还是那么晴朗。千万年间,就算山河倒转,星辰崩碎也依旧安然。风带不走一丝的泪水与轮回的执念,嘲笑着见证残破雕像下的众人。

国家花园是拉贝尔大陆的一个象征。那里的花神雕像圣洁而美丽,平日被无数鲜花妆点,花神裙下的祷告如星夜里无数盏孔明灯,飞向遥远的天边,融入亮色的银河般繁多而美好。如今,浩劫已过,雕像却变得残破不堪。它的破落,象征着一代花神的彻底陨落……拉贝尔失去了一切恩泽。

神像残破的双翅似乎还记录着想要撕碎这片土地的毒手。洁白的材质如今蜡黄不堪。幸存的花仙们,双眼饱含悲伤和愤怒。他们心碎的平视着逝去的信仰,暗淡无光的眼睛里在寻找新的目标。

“让开!让开!”

沉默的人群后面突然爆发出一阵喊声。大家低着头,把脚从刚才的地面上向后挪了一步。

被鞋子蹭过的湿润泥土里,没有新芽。

一队士兵,扭送着一人,愤怒的把那人抛在花神像的正下方。

瞬间,人群好似炸开锅一般,所有人的眼神中都毫不保留的把心中最原始的那种愤怒、恶心、唾弃、悲哀、绝望汇成一股股致命的绳索想要勒死那人。众人都面红耳赤的瞪着,忍耐着自己大打出手的冲动。

那人也不说话,被卫兵弄了个踉跄之后站直了身子,整了整已经快烂成布条的衣服——那身衣服价格应该不菲。虽然是黑色但是遮盖不住那上好的布料材质和工艺。

但毕竟已经烂了,对么?

但那人不认命一般,依旧高傲的昂着头,顽强而固执的转过身来,正面迎接那些花仙愤怒的眼神。他黑色的头发有些凌乱的翘起,似乎这样也能帮自己支撑些场面。一时间众人似乎还有些顾忌般的向后退却。

“恶魔!你这个恶魔!你还我的家人!”本来有些骚动然后又寂静下来的人群里突然出现一个响亮的声音,只见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悲愤的挤开人群,把手中的石块狠狠的扔过去,但被对方躲开了。石头一下砸中了人身后的雕像。那人冷冷的看着这个孩子的泪水侵染脸颊,在脏兮兮的脸上留下几道泪沟。

“都是因为你!我的父亲……母亲……全死了!!!”他嗓音嘶哑,泪水不住的从眼眶涌出,他瞪着双眼,突然无力支撑自己般,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他毕竟只是个孩子,所有的仇恨与悲哀过早的降临在他的肩头上。

孩子一崩溃起来,不少身为母亲的女人见状,眼泪也开始涌上来,孩子与丈夫的离去,什么时候都是最为沉重,也最撕心裂肺的失去。人群中传来啜泣的声音,有不少人在忍耐着,尽量不让哭声太大。

站在雕像下的男人,也就是个二十多岁出头的年轻人。本应充满朝气的脸颊如今却十分沧桑,完全与年龄不符。那人蒙着一块快要碎裂的红布在眼睛上,不知为什么。他不说话,只是听见孩子的哭喊后,眉毛皱成一团。但他并不为所动,半咬着牙。花仙们的态度又从哭泣转为了愤怒与悲哀的斥骂。长短不一、肤色不同的手指齐刷刷指着他的鼻子尖,把脑海里所有能编的、造的、听过得最难听的脏话通通从脑子里压榨出来想要淹没对方。有人还想冲过来揍他,但是被卫兵们拦住了。

“各位安静一下!”有个士兵长官模样的花仙发话了。“我是代表三仙女与其摩下三国的发言人。如你们所见,造成拉贝尔浩劫的罪魁祸首已经被带到花神的面前——他是曾经的勇气国二王子、恶德花园致邪雅加的心腹、剥夺大陆一半力量水晶的魔王——塔巴斯.古利斯坦.猛咖。他是这次浩劫的最大受益者,为了达到他自己的目的而毁灭了我们所有人的生活,也让所有的神灵所沉眠之人。现在,我将代表大陆最高裁决者,在此下令让他在国家花园花神像下忏悔!”

“杀了他!杀了他!!”人群沸腾起来,呼喊着想要把这个年轻男人碎尸万段。卫兵们勉强把人群拦住,士官长对旁边手下使了个眼色。

有两个卫兵上来,掐住塔巴斯的肩膀,强行让他转过身去,脚下对着他的小腿一阵猛踹,要他跪下去。但是塔巴斯忍住剧痛,站定在那里,被缚的双手攥的紧紧。

“跪下!你给我下去——”士兵们抽出早就准备好的棍子。每个人举起。瞬间,几根粗重的棍子一齐发力,狠狠的击打在他的腿上。塔巴斯疼得的五官抽动到几乎变形,整个下肢仿佛失去骨头支撑般瘫在地上——双腿已然断了,膝盖粉碎。塔巴斯很快就失去了意识,但没过多久又被人用冷水泼醒。

他的上半身被人可笑的提起,为的是不让他像烂泥般瘫在地面上。

“塔巴斯,忏悔你的罪过。”

“……”没有回应。

几秒后,一只拳头带着拳风狠狠的击打在他消瘦的脸颊上。

他一口鲜血喷出,但依然不紧不慢的蠕动的双唇,过一会“呸”的一声吐出两颗碎牙来。

“让我认罪?”他沾着自己血的嘴角挑起笑容来,红布后的双眼迸射的视线似乎要活剥了所有人。“他妈的还不如把你塞回你妈的肚子里,混蛋。”



2

西蒙不顾一切阻拦闯到他身边的时候,人群已经被强制疏散了。塔巴斯的下场,西蒙作为审判者、勇气国现任君主早已知晓——忏悔后他的生命交由花仙们处理。

所谓的“处理”,不过就是人道毁灭。面对一个差点让魔神撕碎大陆,让浩劫击碎每个人家庭的魔鬼,塔巴斯是不会有什么比死更好的下场。他是这个世界上罪孽深重的恶人。他让无数人的生命活在了幸存者回忆的泪光中,美好幸福的日子全部被撕裂破坏,所有人,包括这片土地的明天都不知去向何方,只能在夕阳下痛苦绝望的盘桓。

西蒙不敢看他。泪水不知不觉就掉下来了。

塔巴斯被打的还尚存人形。他全身多处的致命外伤,粉碎性骨折,如烂泥般瘫软在地。不过到了最后,他……居然还能留有最后一口气。

他狼狈的倒在花神的雕像下,身下一摊血污。谁都不敢相信,这人居然在不久之前拥有差点撕裂大陆的恐怖能力。

西蒙无言的站在远处,沉默着,当最后一个花仙离开的时候,君王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彼岸花诅咒,在塔巴斯差点毁灭大陆的前提下,终于解开了。

——为了兄长,而奋不顾身的笨蛋,如今得到了他应有的制裁。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国家花园里所有的鲜花都枯萎了,干枯到一碰就化为粉末。

碎裂吧……连我的心也一起碎掉吧。西蒙默默的念着,僵硬的迈开步子,把自己移动到对方的身边。

血液基本上已经凝固,就连流淌,也没有血压可以作为动力支持。但那人一直皱紧的眉心却绽开了。他拼尽全力,努力的让干裂破溃的双唇张开了一道细不可查的缝隙:

“哥哥…………”

西蒙忍着想要嚎啕的心情,双眼充血。他缄默地蹲下去,伸出冰凉的手,指尖战栗的抚上对方满是血痕和尘土的脸颊。他不敢说话,因为他怕自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

“我知道……我知道的…………”

对方知道兄长在想什么。塔巴斯的嘴角很淡很淡的向上翘起,然后永远的定格在了那个表情里。

他逝去了。

西蒙缓缓的站起身,掐紧了双拳。他尽量并且努力的让面目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崩溃——因为注意到暗中有人在观察自己。他感觉脑门上的青筋在突突的弹跳着,沸腾的血液直冲脑门。

“来人,把他抬走。”许久,西蒙故作镇定,喊着——他脑海里“轰”的一声,感觉自己的理智接近崩溃。

果不其然,从一边的角落里出现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的到来,对着西蒙敬礼。

“您的真挚和诚恳让您永垂不朽。”其中一人对着君王露出微笑。西蒙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来,尽可能让其看起来诚恳一些——其实内心里却想把这人一拳撂倒然后陪葬。

那三个国家和花神的走狗……有什么资格在勇气国君王的面前搔首弄姿。

塔巴斯……

心中呼喊着对方血淋淋的姓名。看着他们抬起弟弟的尸体,身影被远方的夕阳吞没。西蒙楞楞的站在原地,风吹起他的衣摆摇曳。花神像在赤红的光芒中露出被风蚀而破裂的一面。

至此,关于塔巴斯所有的一切,都随风消散了。逝去的魔王播撒下怨恨和悲伤的种子,在满目疮痍的拉贝尔大陆上萌芽。



3

西蒙不吃不喝已经三天了。他每天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坐在书桌前,望着面前堆积如山的相册。

一开始,西蒙自己哭的嗓子沙哑,泪水腌红了眼角。但是他又不敢过度悲伤——毕竟塔巴斯是全拉贝尔的死敌,这样一来,勇气国的立场只会动摇,最后被闲话和猜忌吞没。后来,他学会了隐忍的哭泣。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小时候,塔巴斯是如何牵起自己的手,喊着“要保护哥哥,保护家人”的情景。

是啊……你保护了我……

但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你早晚要为此付出代价的。”有人在很久之前就警告西蒙。“他早已在深渊中,永远无法爬出。不如你与他断了关系,这样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至少还能轻松些。”

……

“我与你,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我们始终对立,我们生来就不一样。”

西蒙记得,在浩劫来临时,拉贝尔数一数二的名人,政客全都来劝诫自己“不要对他手下留情。”

西蒙知道。西蒙完全知道。于是他在最后的紧要关头,看着全力以赴的魔王,奋不顾身的从身后用胳膊卡住对方的脖子。他听见已经失去理智的魔王在咆哮,在破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怨气与能量几乎要把西蒙融化在蒸腾的空气中。西蒙咬紧了牙,将胳膊收紧……

“为什么……为什么!”

魔王用钢钩一样的手指掐住西蒙的小臂,西蒙在对方不断散发着极高热量的身后,看见热气在空中流动,把那人的脸颊也模糊变形了。塔巴斯……他已经不是自己的弟弟了。现在的他永远不是了!

“因为……你是魔王!”仿佛下了最大决心,西蒙在被热气熏晕,失去意识之前,用尽全力对着地面上喊道:

“你们他妈还等着什么!杀了他啊——!”

泪水迸流。



4

塔巴斯是全拉贝尔的恶人,这点毋庸置疑。没有人不痛恨他。

西蒙没能参加他的葬礼。因为他的尸体被草草的火化了。他远远的站在一边,看着一团烟雾承载着他碎裂的灵魂升上天空,给其留下一道锋利的刀痕。

泪水瞬间朦胧了兄长的双眼,西蒙再一次想放声大哭。刚控制不住怂起的肩膀被一边的盖恩压住。

是的,勇气国的立场,不容变动,她永远隶属于拉贝尔,她的子民是花神与历代国王永远守护的对象。

所以,勇气国的君王,不能有怜悯之心,哪怕是为自己而死的兄弟。

西蒙的双手在颤抖,瞪着前方滚滚的浓烟,在花仙们的欢呼声中,将哽咽带着悲哀一同咽下,继续发酵为更绝望的怮哭。

阳光的将浓烟照射得透明,淡薄。在空中无力的打着旋,消失在万里长空,与千百年来的哀愁混合……直到被遗忘。火焰中,那个带着眼罩的小孩还在朝西蒙开心地笑,伸出稚嫩的双手想要拥抱兄长。西蒙向后一步步退却,但他也伸出了双手,想要拥抱自己的血亲。

哥哥……哥哥——

童年时代的塔巴斯突然哭了,晃晃悠悠的想要寻找哥哥,但是被永远的禁锢在越烧越旺的火焰中。

“哥哥……为什么在害怕我?一定是因为我的眼睛,对不对……还有那个诅咒……”

“求你了,不要再说了……求你了……塔巴斯……塔巴斯——!!!!!没事的,没有关系的,就算多少世,我被你杀死都心甘情愿,只求你,不要先离开我啊!!!”他的泪水决堤一样的奔流而下,哑着嗓子朝着幼小的弟弟悲痛的嘶吼。

突然,火焰一顿,虚妄的幻觉瞬间消失了。

只剩下西蒙跪倒在黑暗中。

西蒙突然惊醒了。梦境中发生的事情依然历历在目,那样深切清晰的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就仿佛,他依然在世。



5

西蒙连一捧骨灰都没有得到,他垂下手,站在花神的祭坛上。花神像依旧没有修复——现在的拉贝尔也没有那么多资源可以使用了。

花仙们哭泣着,祈求神明眷顾留恋这片遍布裂痕的土地,然而神明已然陨落,无法顾及他人。祭坛就算祈祷无数次,也没有焕发出往日的光芒。

三仙女急得心急火燎,西蒙独自一人走下祭坛。

“西蒙陛下!您……”露莎伸出手去,被旁边的露娜拦住。

花仙们不明所以的给君王让出一条路来,西蒙把手搭在剑柄上,毫不客气的径直穿过人群:“盖恩,回勇气国。”

盖恩收了队,士兵们尾随国王,有序的退了场。

祈祷的声音再次从祭坛上升起,唤回的只有虚空下无尽的沉默。

神明的庇佑已然消失,花神陨落。没有必要再相信神明了。如果想要重新振奋起来,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西蒙正在飞速思考着,他在想如何能够挽救这一切。

他不会就这样放弃自己的弟弟,一定还有办法……神与魔既然都不肯掌控这片大陆,说明曾经的秩序已然崩坏,他一定有机可乘。

在古堡的后花园里,静静地,耸立着一块墓碑。新开的彼岸花围满了冰冷的石碑。

下面埋葬着塔巴斯的梦。



6

噩梦这几天接二连三的向西蒙袭来。每一次他都亲眼看着塔巴斯被各种凌虐致死。半夜他再次被惊醒。

窗外月明星稀,银白色的月光将他的脸颊照的皙白。照亮了脸上每一丝憔悴与悲哀。

这两天,他跑遍了拉贝尔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他想尽一切办法,从各种残存的书籍里寻找蛛丝马迹。他回忆起了当初的雪莲花精灵王,但由于浩劫之后,所有神灵全部陷入沉睡,就连花精灵王也同样——它们为了击败全胜状态的魔王,献出了所有的力量,现在由于力量的流逝而陷入沉眠之中。所以这条路行不通。

那……还有什么…………呢?

西蒙举起一只手,让掌心接满月光。

“哥哥!将来我要保护好你!”

“为什么啊?”

“因为你是我的家人啊,我爱的人啊。”

西蒙的眼泪不知不觉淌下眼角。

“…………弟弟……”他张开嘴,声音沙哑。他的手在空中攥紧后又无力的垂下。

“哥哥……求你别死……别死…………我复活父亲,就是为了不让诅咒实现啊………”

“我不要你死……怎么到头来……却是这样……”

是你为了我,才落得如此下场。西蒙皱着眉,缓缓的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

十指用力,慢慢的收紧。泪水滑落在枕头上,他并不觉得窒息,而是有一种深深的罪恶烙印在心中,散发着似有似无的痒意。

如果我能理解你就好了,如果我早发现这种苗头就好了。那样死的就会有我们两个人,这样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比彼岸花诅咒还要牢靠。

指尖将皮肤掐红,西蒙能感受到自己的动脉正在有力的跳动,心脏难过的在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会死去,而我只能在这个世界上活得像个梦。我治理一个庞大的王国,我能触及到所有的财富,但是我却不能碰到你的手。”他发出窒息一样的哽咽,手指不知不觉也放松下来。但是他的胸口依然沉重无比。



7

转眼间,在寻觅中西蒙度过了三年。拉贝尔依然处于一个极度混乱的状态,没有神眷顾这个大陆,自然之灵的能量也十分微弱。当初魔王肆虐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成为了每人心中一道深深的伤疤。

花仙们已经放弃了一开始祈求神明的想法,转而开始尽量恢复正常的生活。资源虽然依旧贫乏,但是已经比当初好了许多。多数人依旧在心中愤恨着魔王。时间长了,其他国家的花仙对待勇气国的态度也渐渐发生了转变。

因为西蒙现在不像当初那般随和了。他更加冷静,也更有主见起来。这位沙漠中的君王时常游走在禁忌的边缘,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家族本身就蕴藏着“撞南墙也不回头”的基因,西蒙也开始变得强权,说一不二,就像换了个人般,不过,在这种状态下,勇气国变得欣欣向荣,扫除了曾经一蹶不振的状态。

西蒙开始想尽一切办法私下寻找能复活死去兄弟的方法。

他甚至再次开启时空的大门,尝试时间回溯到曾经。但是由于开启门的“钥匙”也就是触媒已经失去了力量,西蒙没能触碰到过去便又被弹出来了。

猎猎风声在他耳边呼啸,西蒙向下跌落,他看着那道门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后凝聚成视线里一个小小的黑点。

西蒙努力想要扇动翅膀,但他无法抗拒这股强大的力量迫使他坠落。

“放我过去!!!”

“砰”的一声,他的灵魂重新降落在僵硬的肉体里。

他还尝试回溯记忆。如果他能成功的改变对方死前目的,塔巴斯就不会成为魔王。

结果当然又失败了。每当一个人死去,这人的记忆也就不存在了,哪里还有需要「修正」的对象呢?

但西蒙似乎上了瘾一般,疯狂而又偏执的想要复活连骨灰都不剩一撮的弟弟,直到他的动作都引起了拉贝尔三仙女的怀疑。然而西蒙不以为然,依旧我行我素。于是她们派出了专人,在暗地里监视着君主的行动。

大臣全都劝不动西蒙那逐渐越位的行为,最后还是盖恩出场,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顿西蒙,才将他那与日俱增的气焰压制住——那时的西蒙甚至想控制国家花园神像下的祭坛。

“陛下。”盖恩盯着他咖啡色的眼睛。将声音压低。“您究竟有什么理由,复活他?”

“……”西蒙沉默。

“他的复活只会把国家以及拉贝尔推入更深的深渊。您难道希望有一天再次看到臣民们的绝望?”

“……”西蒙依旧没有说话,但是他突然瞪起眼睛。

“这就对了……我的殿……”

“你错了。盖恩。”西蒙回答。只见对方有些惊愕的看着自己。

“我才是这个世界的罪人。”西蒙两眼看着窗外,满天蔽日的黄沙席卷天空。他拧紧了眉头。“我在为我自己赎罪。”



8

这天,王宫里来了一个客人。她长着一头银白色的卷发,蓬松的垂散在肩头。她一身黑袍,款式与拉贝尔大陆的风格完全不同。她脸上露着鄙夷的神色,完全以一副高傲的态度站定到君主的王座前。

“……”所有人沉默着望着她,侍卫队蓄势待发。

大厅静悄悄的,空气仿佛凝固。这位客人是一副青年女性的脸颊,高傲的俯视着西蒙。西蒙觉得有些好笑,眼角一斜,也不说话。侍卫队冲出两个人要把她押下去。

女子笑着,也不躲避。侍卫们冲上前来,刚要攥住她的肩膀,手指却径直穿过了身体。西蒙一惊,站起身来,手指攀上剑柄。

“不错不错不错。”女子笑的欢快——当然,她的笑容与女人羞涩或者是散发魅力的笑容不同,而是一副从眼底透露出疯狂的愉悦。这种奇妙的元素构成了她疯狂又压抑的气场。所有人面面相觑。

她长的也很奇怪:没有触角,也没有翅膀。

“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你们别觉得太奇怪。——当然我也不是人类。”她自我介绍道。

“你来干什么?”西蒙上下打量这个奇怪的来客。

“当然是满足你那个不切实际的狗屁愿望。”她瞪大金色的眼瞳,针般的瞳孔让人联想起传说中才存在的恶龙。

“我能有什么愿望?我的国家实力雄厚,不需要你这种跳大神的在这里添乱。”西蒙准备打发人。虽然她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

“那如果说——我是因为你这个恼人的兄弟而来的呢?”她愉悦的翘起嘴角,但眼神却重新变回蔑视的样子。“你觉得你没事闲的敲我家门就是你对了?”

“口出狂——”

“时空回溯的门是不是你打开的!”她张开一手,瞬间,一股未知能量扭曲了空间,当空间展平时,她的手上多出一把金白色的长矛。“我宰了你信不信!”她两只眼睛瞪到最大,怒火和蔑视在她眼中环绕,嘴角继续上扬。

“是我打开的,你想怎样?!”

女子突然回身将手中的长矛抛出,“铛”的一声矛尖插入了大厅正中的那块地砖上,瞬间,从矛身扩散出一股金色的能量,从地板传递到了除西蒙外每人的身上,那些人瞬间就石化在原地。

“我是「虚无」之神。我在异世听见了你的召唤。你应该感谢我如今的到来——你将有机会复活已死之人。”

“神不是已经陨落了?”西蒙警觉的望着对方。然而对方却涨红了脸颊,“老子好不容易发个善心还被人误解,你爱信不信。”

这脾气也太暴了点儿吧?西蒙心中暗自吐槽,但是看她那副急赤白脸的样子又不像骗人——烂脾气的人心思永远最好猜。



9

那个「虚无」的神走了。给西蒙留下一棵仙人掌。

花园中。

“你让它好好开花,开了花能给你再结出一个弟弟来。”女子挠了挠头,她手一指,西蒙面前突然出现一棵参天的仙人掌。

“你们真是,世界上有那么多好看的花,偏得挑个仙人掌当羁绊草。”

“这……这能行吗?”西蒙忐忑的问。

“废话,当然成了,我虽然不是你们这边的神,但是你也不要太小瞧我了。”女子从仙人掌上揪下一根刺来,“这么扎,跟你那个烂脾气弟弟一模一样。”

“塔巴斯明明……”

“行了不跟你这个弟控痴汉讲道理了。”女子一挥手。“你听着。我救你弟弟的原因是因为我看见了你们浩劫的全过程。我自己有我自己所掌控的大陆,但是你们这边的破神,还有个什么魔神偏过来和我争领土,原因就是因为你弟把这毁的差不多了,什么自然之灵全部消失。你们让自家的神明失业了。”

“我问他们,我说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结果那俩谁也不说话,问了半天才知道你们这个破地方如果不是神与魔同时回来,让这两股相对的力量平衡,才能平安。如果只有一方能量的到来的话,就是另一场浩劫了。”

“那跟我弟弟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个笨蛋。你们俩身上背负的是神与魔千年的对峙,神与魔的力量通过一部分影射到你们俩身上,成为平衡大陆的砝码。所以准确来说就是:你弟弟死了,但是你弟弟又是维持力量对等的重要人物,这片土地上除了你们俩一块消失就是一块活着,没有任何第三种什么只活一个这种操作!你们内俩神怕力量失衡把这边的领土彻底炸开花于是就跑到我这边来骚扰我的日子,我被烦的受不了所以今天特此来复活你弟弟,把那两位能吃能喝的破神赶回到你们这边,由你们来供着他们!!!!”这位「虚空」之神气得脸红脖子粗,西蒙连说了好几个“对不起是我没管好我弟弟”,女子的情绪才平缓下来。

“我继续告诉接下来你该怎么办。”她咳了一嗓,让西蒙认真听着。“仙人掌是你们两个的羁绊草,它寄托了你们两个的灵魂与思念——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仙人掌——不过聊胜于无,你把它好好养着,过不了多久,等它开了花,你弟弟就会再次带着曾经的记忆复活。——这些都没什么,关键是最后一步。”

“最后……一步?”西蒙认真的听着神明的连讲解带抱怨,听到最后的环节时,他皱紧眉头:“您说吧,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那你可得想好了。”女子露出一个莫名奇妙的笑容来,“我是主宰虚空之人。虚空就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存在。我所复活的人,也无非就是个空壳而已。他的灵魂我没有收集到,所以你弟弟虽然承载了记忆,也的的确确是他自己,但是却没有灵魂填满躯壳。”

西蒙身形一僵。

“然后让我告诉你最后的操作是什么。”她俯在西蒙的耳畔说了几句话。西蒙的脸一下烧红起来。

“没有别的办法了?”西蒙脸色很差劲。

“你和他是血亲,而且感情也不错,这是诱导他的灵魂回到体内的重要方式……如果不这么做,他会在三四天之内化成尘埃消散……这之后,无论是什么神明,也没有办法了。”女子摊手,只见她张开一道结界,自己走了进去。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你可别让我因为你弟弟复活不成,那两个同僚死赖着不走的破事再回来找你算账。”

“呼唤他的名字吧,这孩子不记得自己是谁。”

声音还留在西蒙的耳畔,人却消失了。

面对这个自称是神的女人,西蒙居然选择了无条件的相信,并且过上了勤勤恳恳的花农日子。他每日除了处理政务之外,几乎就住在了花园里。每天比养昙花还珍惜的养着一人多高的巨大仙人掌。这让所有人都觉得荒唐无法理解。

只见西蒙露出一个愧疚的微笑。

“你真的要复活他嘛?如果你失败了,意志不坚定,可能后果相当严重哦。”她说。

“当然。那可是我弟弟,他就算在黄泉路上飞奔,我也要把他拽回来。我要让他知道,就算他被世人所不齿,就算他化得连灰都不剩,我也要把他带回家。”

“你们……的感情还真是好啊。”

“因为他是为了我们的诅咒,代替我而死去的亲人啊!”

西蒙的手掌绕过那些尖利的刺,抚摸着光滑的仙人掌表面。他纵身飞向空中,看见了仙人掌顶部丝毫没有开花的迹象。悲伤的苦笑了一下。

总之……慢慢来吧。



10

今天是陛下养仙人掌的第167天……

错了!是第169天!盖恩一脸严肃的纠正科本。

“你说前一阵子那个奇怪的女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仙人掌养殖户推销?”科本翻了个白眼。

“谁知道,少说两句,看陛下多痴迷……唉,他什么时候能处理处理政务,虽然前两年一直在高压状态下工作但是也如今也不能太松懈这样对臣民们都不好——”

“行啦,盖恩,你也一样少说点话吧。不过话说回来,虽然那天咱们都在场,但是你不也记不起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嘛,可能是有人抹去了咱们的记忆——或许,那个女人没准真的有点本事。”

“她能帮陛下干什么?有什么是我……咳咳。”

“你酸了?”

“好好值班!”

“知道了。(´-ι_-`)”

“盖恩队长!有情况!”突然从拐角里跑出来一个值班士兵,急冲冲跑过来。

“什么情况!”

“陛下那棵仙人掌开花了!”

“有什么可奇怪的,好好值——”

“我看见……塔巴斯回来了……”



11

那是个黄昏。红色花朵缓缓的在尖刺的包围下绽开了。西蒙一开始正在处理政务,没看见对方已然开花,后来直到一股熟悉的花香萦绕鼻尖才幡然醒悟,他瞪大了眼睛,心脏几乎要狂跳出来,他跌跌撞撞的冲上前去。

巨大的红色花朵在仙人掌顶耸立,遮住了晚霞的痕迹。

西蒙的手掌颤抖,他急忙喊了士兵,要人赶紧拿一架梯子来好把上面的人接下来。那个士兵只远远的看了一眼仙人掌顶端,然后拔腿就跑,后来撞见了盖恩。

西蒙慌慌张张的后退了几步,以便能看见顶端的状况。

结果他刚一后退,就听见在高处熟悉的声音。

“这是……仙人掌上?……”

他依旧还是那身熟悉的魔王装束,夕阳将他的身体轮廓勾勒的很柔和。此时他踩在巨大仙人掌柔软的花萼上,还不忘恶劣的用鞋尖拧了拧脚下。花瓣被挤压出的汁水沾染了他的靴子。

环顾了一周之后塔巴斯发现自己正在古堡的花园中,于是没好气的向下望去,果不其然看见西蒙那张激动的快要哭出来的脸。

“好久不见,哥哥。”

他跃下被晚霞映照火红的仙人掌,却不料径直跌入兄长的怀抱。

西蒙紧紧抱住对方,手狠狠的扣住他的肩膀,生怕对方会跑掉一样。

“回家了……塔巴斯,回家了……”

塔巴斯一开始有些木然。过了一会似乎才反应过来,手指缓缓的攀上对方的后背。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抱住了对方。

西蒙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但手上的力气没有放松一丝一毫。

两人拥抱着,在晚风中缄默。

盖恩几人随后赶到,远远的望见了在风中的二人,也沉默下来,视线交汇了几秒,缓缓的退下去了。

夕阳下的沙漠,像火一样灿烂。

那棵高大的仙人掌不知何时已经枯萎,风一吹,脆弱的化成粉末,在空中飘扬,游向挂在天边的未知星辰彼方。

“哥哥……”

悄然拽住对方的衣角,就像小时那般。

“对不起。”

仿佛下定决心般,下一秒他狠狠的推开了对方。



12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语气透露出不能理解与疑惑。“我是这个大陆上最该去死的人。”

他看见眼前那个被自己称为“哥哥”的男人,看见他绷紧了全身,咬着牙,神色痛苦。

此时,无数的声音在质问西蒙,问为什么这么做。他为什么要复活全拉贝尔的死敌?为什么拉贝尔的死敌却又是他最爱的弟弟?这两个问题犹如死循环一般在他脑海里缠绕扭转,无法得到答案。

“哥哥……我说过,你把他当成一场梦,不好吗?现在,梦该醒了才对。”

西蒙一下惊恐的望着对方,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举动。然而他没有,只是无奈的搓了搓脑袋,神色很疲惫。

“你是不是用了什么禁咒,把我复活的。”

西蒙摇了摇头,却不自觉的又点点头。气得对方直笑。

“我在这片土地上,只是祸害罢了。”他故作轻松,耸了耸肩。“当初拥有一半寿命的我作恶多端,你现在重新让我复活,让我拥有了全部的寿命,我可保不齐哪天会让这个世界再次毁灭。”

尽说些废话。西蒙的嘴角上扬。但兄长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那个神在临走之前说过这样一句话:“呼唤他的名字吧,这孩子不记得自己是谁。”

于是西蒙看着弟弟。“你记得自己是谁吗?”

“废话,我当然是…………”对方想都不想,刚要直接反驳,但是话说到一半就又卡在嘴边。



13

我是谁……?

那一瞬间,如同一道霹雳般,照亮了他空白的大脑。他神情恍惚,脑海里始终无法浮现出自己的名字。

对啊,我是谁……??

明明所有人他都记得,但就无法回忆起自己的名字来。他愣愣地看着西蒙的脸庞,没有说话。所有记忆瞬间碎裂开,露出徒有其表的空洞。

之后,他上一秒还能想起的记忆逐渐模糊起来,就像在水中逐渐扩散变淡的颜料,回旋着,将水扭曲污染。

究竟我是谁?他为什么要牵着我的手,我为什么要保护他?

西蒙看着眼前的人先是愣在原地,然后突然捂住脑袋,痛苦的挣扎。

“如果你不动作快点,等他的记忆消散差不多时,就算他的灵魂回到了体内……我想,你也不会让一个大脑空白的丧失记忆者成为你徒有其表的弟弟吧?”西蒙还记得她在走之前悄悄对自己说的话。

于是西蒙眯起了眼睛,认真的望着头痛欲裂的对方,几步上前,一手拉过他,另一只手自然的挽住对方的脖颈,闭上眼睛,将嘴唇贴在了对方苍白的唇线上。

塔巴斯的脸颊一下红透,下意识的扯紧了兄长的袖子。

“!”

西蒙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一僵,于是疑惑的又睁开眼。弟弟脸颊红透,但是不知不觉中,他脸上多出两行泪水,西蒙扯下他的眼罩,果不其然,那双石榴色的眼睛里还氤氲着泪光。于是他转而轻吻弟弟的眼角,对方忙乱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

霎时,在火红的天空之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白色的亮光,流星般冲入了西蒙的视线,长长的慧尾尖锐的就像刀刃的寒光。只一闪的时间,就飞入了对方体内,那一瞬间,他的身体散发出淡蓝色的光华,在夕阳下竟有那么一丝神佑的意味。

之后正在愣神的西蒙就再次被用的推开了。

“你这是在干什么?!”随着一声斥骂,西蒙回过神来,发现对方轮廓上那圈蓝色的荧光已经消失了。他手叉着腰,神色里露出鄙夷和羞涩。“几天不见你居然舍得对你亲爱的弟弟下手了?我的哥哥。没想到你还好这口。”

听这通把人扒的体无完肤的嘲讽,就知道那个混账小子的灵魂又回来了。

塔巴斯依旧是那个德行,只不过脸红着用手擦了下嘴。然后小声嘀嘀咕咕:

“喜欢你弟弟也不用这样……”

“啊?”西蒙假装没听见。

“没什么,我说你麻烦死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发生那么悲伤的事情呢。

明明是无法割舍的情谊,却被现实绞断。

果然,只要富有情感,便都会成为命运的棋子。只不过把会挣扎的人的牢笼做大一点罢了。

你们说对吧?我的子民。

 

                                     ——《拉贝尔事纪·神统勇气国·第三章·神言<节选>》

据说后来,在那个夜晚,两人不知所踪。很突然的就消失了,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这也成为了拉贝尔大陆上的一纸奇谈。相关的杜撰小说从来就没停止创作。有人说这不过是神明的玩笑,有人说是君王相思成疾出现的幻觉……

总之,再无后话。

                      ——《被神统治前的王国》



14

有的人,当他受尽世间苦难,看穿一切的时候,便什么都可以放下了。

传说有一个叫彼岸花的诅咒。这种诅咒相当恶毒。拥有花与叶刺青的二人,生生世世,纠缠永不停息。这种恶毒的诅咒,会让两个被选中之人相爱相杀,争斗不休。这诅咒如此一来,已经持续了四世。

四世之中,前三世的结局出人意料却又在结局的情理之中。直到这第四世,两人是一对兄弟。为了不让“兄必弑父,弟必弑兄”的诅咒成为现实,为了拯救最后一个健在的血亲,弟弟不顾哥哥的阻劝,离经叛道,背离了常理,不惜一切手段,在无尽的疯狂与绝望中以几乎毁灭整个大陆,毁灭所有人的幸福为代价,破除了这一致命诅咒。虽然侥幸活下来,但却引起众怒,被迫害而死。

哥哥作为大陆上某个国家的国王,因为立场,眼睁睁的看着代替自己破除诅咒,一人揽下所有罪过的弟弟被凌虐致死,心痛不已,而此时,其他的统治者担心这位国王动摇,做出一些伤天害理,步他弟弟后尘的事来,每天都在想办法监视他的动向。

哥哥每天思念弟弟,积劳成疾,他开始逐渐痛恨起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他的英明是这片土地都知道的,他同样也极其反感那些监视者,但为了子民的幸福安宁,他不得不忍气吞声,终于萌生出寻找复活弟弟的想法。

在他将近四年的努力下,哥哥历经生死,终于将亲爱的弟弟复活,两人终于团聚。

之后哥哥放弃了王位,与弟弟一起浪迹天涯。

你问王国怎么办?重新回归这片土地的神明回应了无助的子民,这个国家后来成为了神管辖的地带,一直到故事结束时都实力强大,而整片大陆也从浩劫中恢复,而人们也逐渐忘记了两个兄弟。

“故事就讲到这里啦。”

在孩子们遗憾的呼声中,旅人微笑着喝了一口啤酒。

“你们家酒馆的酒真不错啊,一不小心话就说多了。”旅人挨个摸了摸孩子们的脑袋。“多谢款待。”

这里有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其中看起来最大的男孩明显是对旅人的故事着了迷,他瞪大眼睛,很认真地问:

“那,大哥哥,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啊!”

“都说了我是旅人啊。旅人就是满世界去旅行,去不同的大陆上领略不同风土人情的人啊。”旅人拍了拍他的背囊——背包装的很满,鼓鼓囊囊的挺靠在墙边。

“真羡慕那两个浪迹天涯的人啊,好帅啊!”另一个男孩坐在旅人身边的凳子上,两眼发光。然而旅人只是摆摆手,暗自皱起眉头,然后笑容再次绽开在年轻却饱经风霜的脸颊上:“并没有——谁都不想离开自己的家乡啊,你愿意离开这座酒馆吗?”

“哦,那可能、还是算了吧。”

“那为什么他们一定要离开家呢?难道人们不能原谅他们吗?”女孩也开口了,声音脆生生,清澈的大眼睛望着旅人。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啊。这种感情你们或许还不能理解,但是,当你要救一个毁灭所有人的魔王,那么本质上你自己也和魔王无异。这种违背了所有人的意志反其道而行的举动,是不可能被人原谅的,所以——我猜,他们也一定不求世人谅解所以才隐姓埋名吧。”

孩子们有些茫然的眼神让旅人霎时间颇为头疼,但他很快的就缓解了这个尴尬:从背囊中掏出几件从别的地方购买的小玩意作为礼物让他们挑选。于是他瞬间收获了三个孩子的芳心。

旅人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年龄大概在25上下,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早就仿佛看淡了一切,开始人生旅行。他带着白色的兜帽,将脑袋严严实实的盖住,露出一双棕色的眼睛。孩子们以为他是帅气的吟游诗人,结果这位客人无奈的耸耸肩,咧嘴笑着:“然而我不会唱歌,五音不全哈哈哈——”

但是他的声音很动听,嗓音浑厚,令人沉醉。而且他身材挺拔,举止大方。给人一种“有他在旅行中,一定很令人安心”之感。

客人打量着小酒馆的环境:明亮的灯光把墙壁照得昏黄,木质的家具摆放的错落有致,是让人怀旧的古朴风格。餐盘里的食物精致美味,要论招牌还得是那麦芽气息浓郁的啤酒,在杯子里荡漾着黄金的涟漪。主人家是幸福美满的五口人,两个大人忙着和伙计招待客人,三个孩子就像小家雀一样围在旅客身边唧唧喳喳吵着要听故事。酒馆不大,却很温馨。

旅人的嘴角不知不觉也染上笑意。但似乎又回忆起了什么,眉间充盈着淡淡的悲伤与迷茫。

突然,一阵夜风吹散了旅人心中的惆怅与感慨,他抬起眼皮,看见又进来一位客人。那人带着黑色的兜帽,与自己一般的打扮。那人先是四处张望着,几秒后确定了自己的位置,他大步挎过来,坐在旅人身旁。

孩子们的注意力瞬间从小礼物转移到这个沉默的客人身上,旅人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向孩子们介绍:“这位是我的弟弟。”

沉默的黑衣人这才转过头来,孩子们注意到那人带着眼罩,黑色的头发稍有些杂乱的翘出兜帽外,他的嘴角淡淡的勾起,冲孩子们点点头,开口道:“你们好。”

又是一位很温柔的人啊!虽然装扮与哥哥不同,但是意外的气质很像呢。

这两位旅人很快就点了餐,等食物一上来两人就狼吞虎咽起来,就像好多天没正经吃过饭一样。不过他们的用餐礼仪……孩子们远远的看着,觉得这俩人举手投足间很不一般,都是很优雅,干脆利落的那种。尤其是对于后上桌的草莓蛋糕。

哥哥喝了两扎啤酒,弟弟只喝了半扎就感觉有些上头,开始有点醉了。黑衣的客人望了望四周,突然在角落里看见一架被红布遮盖的竖琴。经过老板娘有些难以置信并且激动的允许后,黑衣的客人上前,扯下了蒙在上面的布。

一架白金色的竖琴矗立在那里,看上去相当精致,优美,像天鹅那般安详美丽。

“你们这怎么还有竖琴?”白衣旅人询问那些孩子。小女孩瞬间红了脸颊,他们的大哥告诉旅人,那曾是奶奶的东西,在父母新婚时作为礼物送给两人的——他们的母亲会弹,但是因为操劳,据说原本修长白净的手指如今也遍布老茧,指法也渐渐生疏,索性就放下了,现如今,是家里最小的妹妹在学习,处于刚起步状态。

黑衣客人先是上下好好打量一番,他带着眼罩的双眼不知是什么样子。亦或是激动?亦或是深沉。他熟练的先弹奏几个音节,认真的聆听竖琴的妙语,发觉它们已然绷好了琴弦。

于是在客人们的注视下,他轻依在琴旁,双手抚着丝弦,翘起小指,用八指的流连奏出异乡华音。

琴音像月光下沙漠里宁静的一条小溪,蜿蜒着流入每个人的心间,诉说着絮絮心事。繁星明亮,月光皎洁。爱人的笑容温暖明媚。空灵的声音华美,却充满凄清悲凉,落寞的轻抚每个人的心间,留下虚无而徒劳的靡靡之音回荡。

指尖的滑音一转,轻踩脚下踏板,月光下的恋人不知不觉已然消失,只剩下孤独的自己,流连沙漠。他顺着亮银色的小溪,消失在远方——那个月亮升起的地方。

弹奏者眉心似有似无的簇着,右手间流淌的高音清流般涌入在座每人的心间。左手的低音又像是在低语,呢喃着沙漠中离别与不甘的情愫。

穿着白色衣服的旅人心事重重的望着他弟弟那双纤细修长却十分有力的手,那双手……能弹情人澄净的爱恋,也能拿起沾满鲜血的长枪。

我爱他。

他爱我。

跳跃的烛光将弹者的脸部轮廓照得模糊。

他想起在拉贝尔的一角,沙漠的深处,耸立着黄金般的宫殿。

他的弟弟正指法生疏的勾着琴弦,他在一旁痴痴的看着。父亲的长笛声环绕耳畔,很温暖,很温暖。

“那是我童年最幸福的时光,没有离别,没有杀戮,没有恐惧,没有绝望。就算是现在,我也想无忧无虑,抛却一切,与你好好地活下去。”

他揪紧胸口前的衣服,闭上眼。

即便如此,就足够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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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来bb了!

这次的文写的我感觉要不行了「吐血」

瓶颈期实在是太艰难了。

转折写的好辣鸡

我感觉完全没写出那种矛盾冲突的感觉

我好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终于写完了我可能要闭关了闭关了!!!!

还写了一个私设神明要把我自己给尬死,这个小姐姐实不相瞒——其实是我oc「脸呢脸呢」

好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浪漫私奔这种想法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我太菜了!!!!!

等瓶颈期结束后应该还会修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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